文 | 闵思嘉
两年前,大鹏拍了《煎饼侠》,用了一种元电影的方式,来讲小人物的成功梦,所谓的元电影,就是讲“拍电影”的电影。这里面,致敬之情肯定是有的,但是也未免带着一点悲凉,因为电影这东西就和梦想一样,看起来很美,实现起来却很难。而所谓小人物,就是那些梦想高过才华的人。
两年之后,大鹏又拍了一部讲小人物的喜剧《父子雄兵》,虽然并不是他导演,但主演和出品人都是他,大鹏式的标签还是很浓厚的。
像是续接了《煎饼侠》和《屌丝男士》的那种质感一般,《父子雄兵》也是一部讲小人物的故事。

大鹏之所以会这么执著地一直讲小人物的故事,和他自己的经历也有很大关系。他算是和叫兽易小星、卢正雨等从网络起家,走到电影中来的一帮网生代里的代表。
与万合天宜和优酷扯不清的关系相比,大鹏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搜狐系的,据说当年他在搜狐的时候,最开始的工资不过5000来块,还在一个没有灯的小黑楼里住了半年多,和普通的北漂没啥区别。
而当《煎饼侠》拿了11亿票房以后,搜狐的分账是2900万美元,到现在我都还记得《煎饼侠》里面练瑜伽的张朝阳。
大鹏对搜狐,是一种“吃水不忘挖井人”的概念。

《煎饼侠》
如果说,《煎饼侠》以一种戏仿的形式,描述了文艺青年的成功梦的话;那么大鹏这部新作《父子雄兵》,就更像是普通人物的成功梦了。
大鹏饰演的儿子范小兵,是个不断给自己的项目寻找投资人的创业青年。范伟饰演的父亲范英雄,名字有着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独特标志,是一个退伍的军人,平日里在开校车。
这一父一子无母的状态,几乎就是一个市井家庭的标配。而张天爱饰演的刘雯,则是一家卤煮店的老板娘。整体看来,是一个更加现代化,符合创业浪潮,又很北京性的故事。

讲到这里,其实就能很容易看出来《父子雄兵》片名的指向了,父与子,说的是范伟和大鹏的关系;而一雄一兵,也是取自两个人物的姓名。
很显然,这是一部讲父子关系的电影,父辈和子辈,在片中通常会成为两种价值观的代表,抗争的过程,往往就是双方或成长,或妥协的过程。
不过,《父子雄兵》既然是大鹏标签,肯定走的还是喜剧的路线。它把喜剧点,放在了一个“假葬礼”上,范小兵因为被OK哥(任达华)逼债走投无路,只好把父亲送去云南旅游,然后假装他老爸死了,办了一场假葬礼,用收来的份子钱还债。

这是一个相当黑色幽默的设定,其讽刺之处就在于,通过一场假死,整个葬礼都成了一场充满伪装的粉饰,“死的悲痛”变成了“闹剧表演”。
这在某种程度上,也和《煎饼侠》里面,袁姗姗那些通过表演衍生出来的笑点,有着异曲同工之处。
所以,一边是棺材、花圈、哀乐、遗像,另一边是范伟旅游、自拍和邻居阿姨打情骂俏,两者之间的反差就真的还蛮好笑的。
它的笑点,来自于里面有个“欺骗性错位”的存在,影片里来参加葬礼的那些人,处于一种被欺骗的状态;而大鹏,则处于一种伪装式表演的状态。这种伪装式表演 被欺骗者的模式,在很多的喜剧中被频繁使用。

《小姐好白》
比如《小姐好白》中,就是让一对黑人兄弟,假扮成一对白人富家小姐,引诱绑匪上钩。《小姐好白》的错位,在于性别置换上;而《父子雄兵》的错位,在于生死上。
喜剧片常客亚当·桑德勒,也演过一部在生死上做文章的片子,叫做《假死新人生》,讲的是桑德勒饰演的探员,帮他不满意目前生活的同学伪造了死亡,然后两人拿着新身份一路插科打诨的故事。

《假死新人生》
对于收份子钱的设计来说,就的确很中国特色了,也是主创们在假死之外,做得比较有新意的部分,亦可以被看成对死亡严肃的一种解构。
但是,这也带来了影片最大的问题,《假死新人生》的重点,其实是在生上;而《父子雄兵》的重点,是在死上,并且还涉及到范伟曾经的军人身份,要是把控不好度的话,比较容易带来一种过度消费的感觉。
在这个基础上,影片基本被分成了三个段落。第一段是以卖惨为主的大鹏躲债的部分,第二段就是上面所说,大鹏办假葬礼收份子钱的部分,第三段则是一个营救戏,在这三个段落里面,就有一个大鹏的角色成长的过程,他从最开始对债务的逃避,到用葬礼的方式来掩饰,再到最后的面对。
伴随着这种成长的,是大鹏和范伟父子关系的进步与理解。

说到这里,不由得想起来张扬在十几年前拍过的一部电影《洗澡》,也是一部以“假死”为理由,讲父子关系的影片。
片中,朱旭饰演的父亲,经营着一家澡堂,只有痴呆的二儿子姜武在身边,离家南下多年的大儿子濮存昕,在误会父亲病逝后,回到了家。回到家的濮存昕,发现父亲还活着,却又难以从父亲经营的澡堂中脱身了。
在这里,父亲和澡堂,代表着传统;而濮存昕城市归来的身份,则代表着现代。
与之相似的,《父子雄兵》有关父子关系的核心点,其实也落在了一个传统与现代的对抗上。

《洗澡》
大鹏的创业青年,是在近些年才兴发的概念,他的梦想,他的执着,甚至他用假葬礼的方式来“敛财”的伎俩,都是某种程度上现代的面貌。而范伟饰演的退伍老兵,则是传统的最佳代表。
他从过去一个受人尊敬的军人,在老去以后,成为了一个校车司机,是被现代远远抛在身后的人。《父子雄兵》,从表面上看起来,父亲是英雄,儿子是小兵。事实上这个英雄和小兵的身份,反而是倒转的。
因为,时代的未来终究还是属于范小兵这样的年轻人。
在那场颇有致敬意义的魂斗罗大战中,也给出了一个象征着父亲儿子对调英雄位置的结尾。

就好像在《煎饼侠》中有柳岩的客串一样,在《父子雄兵》的结尾里,也有柳岩和乔杉的彩蛋,宅男们应该会很喜欢,大鹏作为一个从网络进入到电影中来的影人,具备着他的标签性,以及那种网络化的嬉笑怒骂,虽然有很多不成熟之处,但是也能被看做是一种多元的走向。
就好像时光网的编辑也能够入选奥斯卡评委一样,奉俊昊的《玉子》采用了网络发行,这些看似没有什么关系之间的事之间,其实共通的是一种网络文化的重要性。
而《父子雄兵》,虽然不够成熟,但也把那种网络性,遍布在了自己的每个边边角角。
这大概,就是年轻代喜剧人面貌的一种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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